今天是3月14号。
花泽羽看着桌面上的台历，拿起笔轻轻画了个圈，颇为遗憾地轻叹一声。
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斜照进来，在边柜上勾勒出风的影子，隐隐绰绰。随之而来的花香是最古老的指针，在滴答走过的旧时钟里为爱指向最明晰的昏沉。
她想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微微抬起头，看向教学楼下网球场的位置，企图在数十颗人头中，找到那一个凌乱的小海带。
女网部的部活跟男网其实是在同时开展，但目标是三连冠的男网选手们总会在下课就奔向练习场，先一步自行加练。花泽羽作为立海大女网部的隐藏王牌，总是第一个到场的，即便这样，她也总能看到切原赤也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
这份以网球为媒介的爱慕是懵懵懂懂的。
错过了上一个情人节，今天也快要结束了，藏在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花泽羽站起身，走出教室前又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梦中的鸟鸣催促着花的吐蕊，她的眼眸在为一颗墨绿的琥珀低垂。
*
握上球拍的切原赤也直率而狠厉，惹得花泽羽身侧的队友惊叹连连。
她一向是其中最少言的那个，只是沉默着看那黄色的小球在场中不停地来回，偶尔为好球轻喝一声彩，便在脑中思考如何才能复原那样的妙招。
因为月考即将来临，考虑到有那么些成绩堪忧的队员，女网部今天的部活非常轻松，独自加练的她也早早随着众人一起来观战。
一局、两局、三局。花泽羽闭了闭有些干涩的眼睛，再次睁眼便见连战数局的选手拿着毛巾和水杯走下球场。
刚刚睁开的双眼看东西还带着些梦幻的迷蒙，没等她缓过神来，便看见一片土黄色朝她走来。仰起头，她听见那个念念不忘的青涩声音有些忐忑地说：
“放学一起走吗？”
*
是夜晚。
暮野四合的尽头牵出冗长的暗线，遮住它原本的颜色，连带着月亮呼唤远山的声迹也变得模糊不定起来。下过雨雪的冬天令人颤栗，温吞的雾气仿佛吸取了人间全部的灯火，花泽羽却头一次觉得夜晚是那样的明亮。
和不同路的人朝着她家的方向走了十分钟，难以明说的心思在浓雾之上浮躁起来。
她身旁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今天有点冷。”切原赤也的身高使花泽羽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那因训练而有些红彤彤的脸，他的嘴唇有些笨拙地一动一动，花泽羽楞楞地将他的口型盯到分不清在说些什么，短时间的无言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花泽羽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白皙的脖颈因为这急促的举措而被凌冽的寒风吹得发了发抖。她有些懊恼，身为运动员，今天却因为令人喜悦的突发事件而忘记保护好身体，被切原发现了不知道会有多丢人。
调整好姿势，花泽羽抬起头来与切原赤也对视，她的脸也被呼啸而过的冷气刮得红扑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发呆，没有听见你说的话。”
面对她的认真，切原手足无措地回应：“没关系没关系！我也经常犯迷糊……”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将头转回正前方的花泽羽快速地瞟了他一眼，率先迈开了步子。
他赶忙大步追了上去，甚至依靠较大的步伐挡在了花泽羽身前。
侧方按时等待黑夜的路灯也被他的身躯遮住了一半，只看得见被风温柔吹起的飘絮落在一旁窸窸窣窣的草丛中。
切原赤也的双手从衣兜中拿出，细长的手指触碰上脖颈周围绕着的黄色格条围巾，抓住毛绒后有些粗暴地将其拽了下来，动作之迅速让花泽羽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他的手在触碰花泽羽之前，一向都是横冲直撞的。
但到了她的黑发前，着急的动作轻缓了下来，和着莹润的月光，郑重其事却又仿佛不足为道地变得那样规整的随意，正如花泽羽平时看到的切原赤也那样，在关键时刻有些迷糊的性格。
切原赤也假装不在意地说到：“是不是很冷？我的围巾给你吧。”
花泽羽没有动，只是抬高了眼眸和切原墨绿的双眼对视，这样有些许大胆而不符合人设的举动让她和赤也同时一愣。
她微微颤动的神情如同迷雾森林中闯入的小鹿，又似夤夜中飞舞的流萤，让切原赤也回归神后，目光莫名地坚定了起来。他俯视，从花泽羽的头顶看起，焦灼的视线缓缓而下，短暂地凝聚在她头上的羽毛配饰后，略显局促而羞涩地低下了头。
手中的围巾不知何时低垂了下去。
而他的手却突然附上了温暖。
错愕地对视，切原赤也与花泽羽在昏沉的黑夜下看见了对方眼眸中自己的模样，因为寒冷而从口中呼出的空气在静谧无声的环境中交织在一起。
花泽羽有些恍惚，仅仅一瞬间的茫然无措被动态视力优异的切原赤也捕捉到，在线的情商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小羽。”
他的手重新攥紧了围巾，在花泽羽的默许下轻轻缠绕在校服衣领上。
他憨涩却无些许闪避的目光直直地迎上花泽羽无声的试探，因寒冷而翕动的嘴唇被它的拥有者粗糙地抿了抿，仿佛克制了一切地出声，却仍是受不了控制地一张一合。
花泽羽又一次注视切原赤也的面庞，没听清他口中的话。
但这次，切原赤也心有灵犀地知晓了她的走神，再一次开口。他的声音透过寒气，透过萤火，透过心中不停滴答转的时钟，透过一页页被划去的日子，透过黄绿色的小球，在花泽羽的耳畔停住。
她听见了梦里反复千百遍的那一句话。
“请和我交往吧。”
身体这才回归她的控制，止不住地点头，刚想要开口
花泽羽落入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中。
-The story between them remains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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